The Inverted Forest

Fluctuat nec mergitur


见字且面。


Toute lune est atroce et tout soleil amer :
L'âcre amour m'a gonflé de torpeurs enivrantes.


所有太阳都苦,所有月亮都坏。因此我给我们另找了一个光源,3D打印,听起来非常现代科技的产物。我不知道怎样写一个给你的开头。我的大脑像新生儿,像纸杯蛋糕刚刚从杯口长出来,我松散的,光滑的,轻飘飘的大脑,除了二氧化碳以外并无它物。


你看得出我相当显老233……(A dix-huit ans j'ai vieilli,杜拉斯说,但她说之前该看看我。)可能年龄该由醒着的时间决定,我熬的夜都折合进了岁数。但是夜晚,它才是真正重要的部分。白天平淡无奇,缺乏核心,均质地充满黑夜情绪的回声。把所有白日像堆积蛋白似的堆积起来,本来也能得到完整的一个我。有的日子很糟,像射灯下面放坏的眼球,最近这种日子其实变多了。 我说过我一直所热衷的分析、推测,无穷无尽(据说吸毒者常常感到通体发冷。他们把衣领严严实实裹起来,不是为了御寒,而是为了把寒冷“封在其中”)。关于你的猜测恐怕你也没法理解。(当然说出口就显得我很蠢,因而所有结果都不足外为人道。)在黑夜,梦境的阴道里通向世界暗红的脏腑,月亮在暗红的天空像水母般滑溜溜浮游,沾满油渍。月光暗得像雾霾一样。

说到这里我想起一点别的。大概一年前的时候,我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,跟退了休的房东夫妇合住。我常常深夜蹑手蹑脚起来洗澡。热水器是很老的那种,燃气开得很大,我要打开浴室门,伸长手臂去够那个燃气阀门。外头黑着灯,我湿漉漉的手臂蒙着一层白光,耀眼的白色蒸汽从门内逸散到门外的黑暗中,仍在发着亮,好像它们才是光线唯一的介质。我想到云室,高速粒子像思维径迹般清晰地穿过雾气。只有黑暗里才能看见这样的景象。


我们再说回夜晚吧。


后来在这儿,月光底下,分娩了出一大群马,伸着头啃棕榈的尖簇,进化它们遮遮掩掩的长颈——我忘了说我觉得那阴道就属于一匹母马,既能伸进一只人手,又可以伸进窥伺的目光。这些马自以为灵巧地向别人(向你。)伸头探脑,蹄子却永远把我的思索踩的凌乱不堪。现在我希望在火车上,一个新闻:铁轨在xxx落入运河。正是火车路经的下一站。然后喧闹,恐慌,车厢里的人一窝蜂跳出窗外。后面接上一个关于婆罗门寡妇、杂技团、密林和其他角色的冒险故事。太离奇了吗?




事件是情绪本身,还是仅仅是一个筛子?我的情绪从事件中凭空产生,还是由事件从整体中筛选出来?想象所有情绪混合在一起就像白光,空无一物,均匀而稳定,然后遇见焦黄靛青绀蓝茶金珊瑚红玫瑰灰橄榄绿色的玻璃。关于你,你把蛋白变成了眼珠,它有了核心却是黑色的。这也不一定,也许我才是一个筛子,享受着炽热参数流短暂冲刷时失去神智的快感。街机里的彩色小钢珠活蹦乱跳地散开,好像是一种算法复杂的外来生命体,电子流催生出自我意识,一场紧张的险恶危机正在酝酿。……这时我突然想起某本4流科幻小说(不是3体)写道:2面互相映照的镜子就能摧毁1个运行的模拟器(“无穷无尽”)!于是我立刻轻而易举地掌握了拯救世界的命门,通关音乐大作,一种奇怪的幸福感俘获了我,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过游戏厅,都过了两个杂货店了。 我心满意足地把领子再次竖高,预防情绪溢出,到我的身体之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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